耿七齐彻底懵了。
这他娘的什么情况?
自己明明说了是来给张会之当护卫的,怎么张家这帮人一个个都跟防贼似的盯着自己?
此时张府的大门完全大开,张家家主张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。
张家人举起的火把将周围照得发亮。
“你就是杨公公派来的?”张景拄着拐杖沉声问道。
耿七齐赶紧点头:“对对对,我就是......”
“休想!”张景突然厉声打断,“会之是我张家麒麟儿,岂能一句话便让你们把人拿去?
何况命案自有官府论断,要拿人就上公堂说话!”
耿七齐呆得差点咬了舌头。
这帮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没有智商吗?
谁家抓人会带着行李?
谁家抓人会只来自己一人?
“老夫给杨公公面子,此次不为难你,送客!”
张景话音刚落,围着耿七齐的家丁便让开了一条通道。
“张老爷子,你误会了,我……”耿七齐着急地直跺脚。
“耿七齐?”人群后头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,“大半夜的跑我家来干啥?”
耿七齐一抬头,看见张会之那张脸差点哭出来:“会之哥!你可算来了!快跟你家老爷子说清楚,我真不是来抓人的啊!”
张景脸色一变,一把将张会之拽到身后:“不是让你躲好吗?你这孩子怎么......”
张会之赶紧摆手:“大父,您弄错了!耿七齐是学使大人派来保护我的护卫!”
随后张会之三言两语把杨府的事说了一遍。
当然,他和耿七齐互相坑银子事情只字未提。
张景狐疑地打量着人群中的耿七齐:“他真是学使大人派来的护卫?”
“孙儿哪敢骗您啊!”
“罢了,不过老夫看这人有些不太聪明,连话都说不明白。明日里族里再出一个得力的护卫跟着你吧!”张景摆摆手,“都散了吧,一场误会。”
张景这话说的时候一点都没避讳。
耿七齐是听得清清楚楚。
他暗自深吸一口气:“不生气不生气……”
等到张家的众人都走光了,张会之才凑到耿七齐跟前,瞅着他身边堆成小山的行李,纳闷道:“大半夜的,你不在家睡觉,跑我家来干啥?”
等张家人都散了,张会之才晃到耿七齐跟前,瞅着他脚边堆成小山的包袱,纳闷道:"大半夜不睡觉,跑我家来干啥?"
“啊?”耿七齐傻眼了,“会之大哥,不是你昨儿个亲口说的,让我今儿来找你?
我今儿一交完差事就收拾包袱赶过来了。会之大哥,你该不会是......忘了吧?”
张会之一噎。他今儿光顾着在族里扬眉吐气,早把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“得了,搬进来吧。”张会之摆摆手,“往后就跟着我住。”
耿七齐跟着张会之进了张府大门,七拐八绕走了好一阵子,眼前出现个破落小院。
看着眼前掉漆的房门,耿七齐瞪圆了眼:“会之大哥,你不是院首吗?不是张家的麒麟子吗?怎么就住这地方?”
不是杨守义埋汰这地方,自己在杨府居住的环境都比这里好上千倍万倍不止。
“院首怎么了?”张会之苦笑道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。庶子出身,能在张府有个睡的地方就不错了。
不过这院里头就两间屋,一间我住,另一间......”
他顿了顿,"是我爹娘的。至于你嘛......”
耿七齐彻底傻眼了。
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会之大哥,这大春天的夜里在外头冻一宿,怕是要出人命啊......”
张会之眉头一皱:“你这是什么话?没听过‘宝剑锋从磨砺出,梅花香自苦寒来?’
这点冷都受不了?再说了,咱们可是兄弟,我能让你睡在外面?”
说着往院门口一指:“瞧见没?专门给你准备的‘豪宅’,冬暖夏凉。
而且非常符合你的身份。
你若是有危险你就喊一嗓子,我在屋里立马能听见。”
耿七齐眼泪都快下来了。
张会之指着的那里,哪是什么豪宅,分明就是个狗窝。
而且还喊一嗓子?
不如直接学狗叫来得快。
两人正说着话呢,念奴娇从屋里出来了。
“会之?回来了?”
“哎!娘,都解决了,没事了。”张会之眉开眼笑地往院里走,只留耿七齐一个人站在原地。
耿七齐赶紧伸手:“会之大哥,我这还饿着肚子......”
“这都啥时辰了,上哪儿弄吃的?忍一忍,对付一宿,明儿个多吃点。”张会之头也不回走进了屋。
耿七齐的脸在抽搐。
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,又看了一眼身边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那个狭小的木屋,绝望的情绪在他的内心深处蔓延开来。
不过身为杨府最为出色的狗腿子之一,良好的自我调节是必备的能力。
夜风一吹,他缩了缩脖子,灰溜溜地朝着张会之为他准备的那个“豪宅”走去。
耿七齐收拾了半天,总算把“豪宅”里那堆破烂给整理了出来。
他抬头瞅了瞅对面屋内还亮着的灯,琢磨着去问问张会之这些玩意儿还要不要。
要是不要,他就直接给扔了,省得占地方。
刚走到房门口,手还没抬起来呢,就听见里头张会之和他娘念奴娇在里面说话。
“跟你进来的那人是谁啊?咋还带着行李?”念奴娇的声音里透着担心。
张会之笑了笑:“娘,他是学使大人派给我的贴身护卫,叫耿七齐。”
念奴娇压低声音:“护卫?可娘看那耿七齐流里流气的,不像正经人。
他什么来路?儿啊,你现在是大人了,得会看人。别什么不三不四的都往身边带,交错了朋友,那可是要倒大霉的!”
“没事儿,娘。”张会之满不在乎,“耿七齐是有点傻乎乎的,可有一把子力气。
娘,往后有什么粗活累活,您尽管使唤他,就当是个打杂的用。”
耿七齐在门外听得真真儿的。
泪水不断从他的眼睛中落下,打湿他的衣服。
寒风晚风吹来,让他打了一个哆嗦。
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,耿七齐深吸了一口气道:“这张家人,真没一个好东西。”